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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朋友们在呼朋唤友去踏春赏桃花了,心中亦隐隐作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番美景总是令人神往的。
  倾心桃花大约是从少时读《红楼梦》开始。书中“落红成阵”、黛玉情郁葬花的描述每每使当时亦多愁善感如黛玉的我有种特别伤情的感觉。那时,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正巧有一片繁茂的桃树。桃花开时,粉红一片,微风拂过,粉雨飘零,果真是“落红成阵”。花下的我便总有一阵心疼的怜惜之感犹然而生。或许是从那时起,娇弱艳美但花时短暂且并无浓郁芳香的桃花便成了我的至爱。那是一种带着怜惜的疼爱。难怪李白曾把桃花喻为“断肠花”,红楼里要把黛玉与桃花相喻了。
  家乡曾有一段公路旁有一个村,满坡生长着桃树和李树。每到春天,左边的桃花和右边的李花便可着劲地怒放。乘车从村旁经过,但见满目桃红李白,那景有如仙境,甚是迷人。诗经中“何彼秾矣,华如桃李。”的描写用于此处是最恰当不过的了。那番胜景从来不曾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占断春光是此花。”是啊,在桃花盛开的季节,还有什么能把春光表现得如此热烈而妩媚呢?
  那日下午,朋友忽来电话邀去连平赏桃花,说车已到楼下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便冲下了楼。
  连平的上坪镇是以万亩水蜜桃种植带而被誉为“水蜜桃之乡”的。要赏桃花自然非此处莫属了。但市区到上坪有九十多公里,须快车赶去才能于日暮前赏到花。如此匆匆赶去赏花也实属无奈,因为桃花花期太短,而前一天天气又已转寒,更糟的是似有细雨飘落。我们怕风雨下难再有赏花的机会了,所以虽然时间太晚、光线太暗,亦期期然前往一赏。
  一路上,山水在转绿,竹篁正抽梢,南国的春意已浓。
  过了内莞后,窗外渐渐出现零零星星的一两棵满枝着红的桃树。颜色多为艳红,非以往常见的粉红色。相比之下,粉红色更显娇媚和耀眼,而艳红色则显得有些沉着。再往前行不久,则见两旁山坡出现片片矮株桃树,一色的艳红,远远望去,与红泥山坡的颜色有些相混。看来水蜜桃的桃花就是这种艳红色了。
  近两个小时后,我们在一处枝干高大、红霞纷披的山坡前停了下来。此时已近下午五点钟,天色渐晚,空气潮湿,哈气成雾。
  当那一大片桃林出现在眼前时,我们仍然抑制不住兴奋与惊异。那是怎样的一片桃林啊!只见棵棵粗壮曲虬的桃树如盆景一般错枝横斜,枝干上无处不撑着大片大片红云般满铺的花朵。那些花儿或挨挤着绽放,或错落着相衬,一些胀得鼓鼓的花蕾也占据着有利的位置,毫不示弱地举着骨朵儿,“每对春风竞吐芳,胭脂颜色更浓妆。”山上的气温很低,拿着相机的手不一会就冷得疼痛。而那大片大片的桃花却似无感觉,它们仍然饱满地怒放,与天气搏争。水蜜桃的桃花红得很执著,红得很傲气,甚至红得有些霸道,真真如唐代吴融《桃花》中所写:“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在那样的大片火烧云般的红色之中,你很难再像以往那样心生出一丝的疼爱与怜惜了。相反,你只会有些振奋,有些讶异。
  三月赏花,七月品果。无论是花还是果,桃树都是那样优秀得有些张扬和无忌。原来水蜜桃竟是如此骄傲的一种果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