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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渔夫,这个外号是大刚给我取的。刚进大学,我为了弥补在高中蹉跎的五年(补习了两年)中错过的爱情,于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先后向四个女生表达了我对她们的爱慕之情,就冲着我敢于广泛撒网这点上,大刚从此就叫我渔夫。


但是不管我是如何的勤劳,如何的精密计算天时地利人和,到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锁定的鱼都被别人用真丝纤维编织的网一一捞走。再看看我的网,是由从用过的蛇皮袋中抽出的塑料丝织成的,一无所获也是必然,要是真被我捞上了,我想那条鱼也会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不过我一直都希望能捕到我的美人鱼,脱俗的美人鱼,不会去计较网的材料的美人鱼。但是大刚说她们不可能出现,理论上,美人鱼是两栖动物,不可能完全脱离水和我一起生活;实际上,美人鱼只会出现在蔚蓝的水域,而我的生活环境的污染指数太高。


不管捕到美人鱼这个方程式是否成立,我都会一直计算下去。



大刚,很想给他取个外号,但无论是多么龌龊的词汇,我都嫌它们不够有力,不够恰切,所以我还是用他的名字代替他的外号。在我的字典里,大刚这个词不再是个名词而是个形容词,代表着那个我想羞辱他却又无法表达的意思,或许这也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我跟大刚是好朋友,从他刚进宿舍陡然向我递过来的那一根香烟开始。我说进宿舍都一天了,没有一个舍友会抽烟,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抽烟会影响舍友,现在有他就可以抽得心安理得了。大刚说伟人一般都懂得抽烟,而且香烟还可以陶冶情操,所以诸葛亮弹琴的时候旁边都要点两根香,不过凭他的智慧没有把闻烟变成抽烟是他的损失,否则三国早就被他统一了。


由香烟切入话题很快我们就很熟了,一起吃饭,一起去上自习,一起去打台球,一起趴在窗前把烟论美女。紧接着我们的衣服就开始交换着穿,这对于不太富裕的我们来说,很实惠。由于大刚的身体比我肥硕,我们能交流的也只是上衣和内裤,但大刚有个原则,内裤绝对不能交流。其实我无所谓,他就那么两三条内裤,而且也难得洗上一次,在净脏无法交接的时候,他就会不穿。但他自己不穿不说,还要号召全体舍友都不要穿内裤,说内裤会束缚自由生长,就跟美国女人不戴胸罩的原理一样,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全体舍友都挂空档了。


“我叫大刚,来自伟大祖国的鸡屁股--乌鲁木齐,性别男,未婚,身高175cm。”大刚喜欢用充满羊肉味的普通话这样作自我介绍,由于他的体重达到80kg,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对体重作特别的说明。


大刚结合了维族粗犷的大胡子和汉族清秀的脸庞,如果把肚子上的三层肥肉去掉,绝对的是帅哥一个,不过听他讲女孩就是喜欢稍胖的男孩,这样可以全方位依靠,更具安全感。再加上他那张可以把金条涑傻静莸淖彀停运玫搅瞬簧倥那囗桶凳荆捎谡馐窃诠た圃盒K灾芯悦挥忻琅C琅覆蛔挪怀运偷阶毂叩拿牢度窗咽稚斓美铣とゼ性兜模庥兴鹗缗蜗蟆?p>

大刚绝对喜欢美女,并带着一种研究学术的眼光去欣赏美女,在他眼所能及的地盘上都贴满了各种肤色的美女,除了远在乌鲁木齐的女朋友蓓蓓穿着衣服外,其余的都是一丝不挂,他说这样可以更加深入更加投入地进行研究工作。


大刚有着数不清的不良嗜好,但我还是喜欢和他在一起,这就意味着我美好的未来将会被他扭曲。



大二上学期,我终于等到了我的美人鱼,她叫阿雨,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了一个学期,我很爱她,爱到了爱上和她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空气分子的程度。如果她不想上岸,我也会一直陪她游下去,不怕自己的皮起皱,也不怕被鲨鱼攻击,只要她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承受下来,就连过了一个寒假回来后她要跟我分手,我也接受了。


我接受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她说最爱的人是以前的男朋友不是我,我太小孩子气。而是因为我爱她,爱她就不能束缚她。


渔夫,以捕鱼为生,也以捕鱼为乐,失去一条鱼不足为患,还有千千万万条鱼在等着。但我还是很痛苦,和阿雨一起时,她不单渐渐地磨灭了我捕鱼的本性,而且还让我对养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现在她却又嫌弃我生疏的养鱼技术,跳槽走了。


一名渔夫由捕鱼改行为养鱼,就像一名武林高手封剑退出江湖归隐田园一样,荒废的不仅是自己的武功,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斗志。当自己耕的田被别人用武力夺走时,想再拿起剑是很困难的。


而且从一开始我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一名真正的渔夫,这个头衔是大刚给我的,我也只是想借助这个头衔的威力让我的对手束手就擒,就像没有本事的强盗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凶神恶煞一样。


我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能力去夺回失去的爱情。这时,大刚说可以守株待兔,如果等了半天还是等不到一头撞来的阿雨,那就得换个大点的树桩;如果觉得守株待兔太愚蠢,那就学习姜太公钓鱼,如果还钓不到阿雨,那就得换更香更甜的诱饵;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得用弯钩了,终归是可以让阿雨回心转意的。


我也很想用弯钩,但是怕伤到阿雨。


我找过阿雨,企图用伤心的眼泪和痛苦的表情告诉她失去她的伤痛是多么的巨大,还呈上在寒假里写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以前我们的一点一滴,并且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一定会更加爱她、对她更好。我没有成功,是因为阿雨还给我同样伤心的眼泪和痛苦的表情,还让我看了她买的火车票,明天她要去见最爱了,并且请求我不要逼她再伤害我,她成功了。



我失恋了,紧接着我的胡子长了,头发乱了,眼睛失神了,嘴唇干裂了,衣领黑了,袜子硬了。


看到我颓废的样子,舍友极力想安慰我。


大哥说:“爱情不能强求,既然分手了,那就好好调节自己吧。”


大刚说:“在阿雨的爱情里,你只不过是个打工仔,她是老板,想炒谁想录用谁,她说了算。再说她以前也没有拖欠你的工资,你当时也得到了快乐,只是没有爱情银行,否则你失业了,也能熬到找到下一份工作。你现在应该重新写份简历,凭你的条件和经验找份比阿雨更好的工作并不难。”


地保说:“爱情里没有Ctrl+Z,所以你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也没有Ctrl+C、Ctrl+V,所以你必须要面对自己的现实;也没有Shift+Delete,记忆是系统文件,拒绝被访问;惟一有的是Ctrl+S,你也可以把记忆隐藏起来。你现在应该新建文件夹,重新编辑自己的生活。”


玩命说:“爱情是主观的,没有相关的法律来约束人们必须要忠贞自己的爱情。即使阿雨抛弃你让你痛不欲生,自杀身亡,阿雨成了间接的凶手,但主观意识构不成犯罪。或许在道义上阿雨会受到谴责,或许阿雨自己也会有点内疚,或许她根本就用不着内疚,因为内疚的施加者是她自己。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道义上,阿雨和你分手都合情合理,所以你再怎么痛苦也是无补于事。”


舵主说:“谈恋爱就像在超市里买东西一样,你开始被阿雨挑中,或许是因为你的包装好看。但是后来阿雨发现,你的牌子不响,售后服务不好,质量无法保证到有效期,所以她想换其他更好的产品,反正她有本钱。超市的老板肯定不会为了顾客要退货而不做生意,反正来超市买东西的又不只是阿雨一个人。”


土豆说:“爱情就像过家家,凡事不能太认真,说不定你跟别人玩过家家也一样很好玩,很开心。”


大蟀说:“失恋没什么的,喝酒拜祭一下就好了。”


舍友的意见是要听的,我决定重新振作起来,天天要坚持笑着对镜子说我很快乐,说多了自己就会真的很快乐。谎言说多了就成了事实,就像鲁迅所说的一样,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