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d as a flute from my ear that is you cause I’m dying for you.
小聿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当时天很阴郁,太阳远远的,只见一小块洇湿了的橙红色.空气中间或闻得鞭炮声,伴着咝咝的尖细潮润水气与燃烧爆裂的火药混合的凄哀喘息,片刻灭绝.那声响如脆薄的指甲划过玻璃,在耳廓刺出一道疼,直入心里.
小聿百无聊赖地沿着河边散步,慢慢往车站的方向走.偶尔停下来休息,看河边垂钓的人和支网捕鱼的人,风很凉,硬硬地打在身上.
上衣的口袋里,已经检查过一万次的车票安稳地躺在那里,等待最后的诀别.
终于决定要离开.再没什么事情能羁绊她了.挑了一个幽明外出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和弟弟一起回乡看望感情甚笃的姨妈.小聿确定在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之前,幽明不会回来.
呵,想想长久以来寂寞的陪伴,自己终是无法走进他的生活.在幽明的亲人与朋友之中,小聿永远是被隔绝的.
只因为当初自私的承诺,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但不要结婚.
乡下的姨妈是幽明唯一的长辈,在她看来,如小聿这般幼稚浮华的女子,注定无法和幽明成为一家人.
环顾四处灰冷的建筑,小聿心淡如水,没什么舍不得.
还是旧历年,街上的人不多.不明白为什么要选在这样清冷的时节,作为合家欢乐的节日.河边的孩子们面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将点燃的爆竹扔到流动的河水中,亮焰短暂疏忽,充斥一种暴力之美.小聿想知道它们的去踪,向河里望去,只见零星的白色泡沫.
小聿早已学会,在幽明不属于她的时候,不想念他.
其实,车票另一端标识的终点,对于小聿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选择那里,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愿意为她提供一个栖身之所.即使没有幸福,至少可以生活.
如果留在幽明身边,和他抢夺最后一点氧气,结果只能是像旱地上的两尾枯鱼.
小聿很清楚,一生陪伴幽明的人,不会是她.于是不如早些还他自由.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其实小聿的初衷早已改变,只是幽明不明白.如同所有B型血的男人一样,他只想给身边的人更多的宽容与放纵,殊不知在感情中,这已经成了伤害.幽明的风筝线放得太长太久,攀过了数不尽的岁月流年,小聿飞不动了.
对于幽明这样谨慎内敛的人来说,一个承诺就是一生一世.
小聿知道幽明不会欺骗她,所以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爱她.她不是怀疑幽明的感情,只是不愿用自己已然消逝的时光做一场毫无意义的搏彩.
票上的时间将近.从桥上穿过去,就是车站了.小聿看着远处,太阳渐渐下落,隐约的轮廓反而清晰了起来.颜色凸显浓烈.桥上有车驶过,摇颤不已,太阳在层楼的掩映中迅速隐没,给人一种不安的动荡感觉.
检票员熟练地在车票上打出一个洞.小聿的心里突然像被碎石子硌痛了一下,落下两滴泪.
当车子驶离车站的时候,小聿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追忆他们过往的一切.而往事却总是如烟幕般遮蔽在记忆的错觉里.
此时的幽明,正在乡下姨妈温暖的宅子里,吃着新麦做的甜糕,说,小聿将是他的妻.
你明天回去.姨妈说,带她来过年.一个人住在那里,怪冷清.
在车子规则的摇晃声中,小聿睡着了.
睡梦中的小聿,脸上是难得的静匀安稳的表情.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放弃一切爱与不爱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