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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电影与美食,突然想到一句话:“我要一个柠檬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它,不过,既然如此,就以它作为开始吧。

喜欢台湾电影淡定的格调。很少剑拔弩张刀光剑影。即使爱情,也是温和的,可以相许,不用生死。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片子,陈玉勋导演,《爱情来了》。

它是三个小故事组成的电影,这种结构在当时已不算新奇。开山之作是米乔·米切夫斯基的《暴雨将至》,远远的乌云移过来,可以嗅到雨的潮润气息,年轻神父苍白消瘦的手采摘血色的番茄。与这部讲述民族战争、复仇、杀戮的影片相比,《爱情来了》就显得平和了许多。胖男子在姨妈开的糕饼店里做蛋糕,每天下午,都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来买东西。她每次都说:“我要一个柠檬派。”胖男子看她好面熟,直到消耗了N万个脑细胞,终于想起,她是自己的小学时喜欢的女生丽华,在她转学离开的前一个晚上,他们曾经一起荡秋千,等待外星人的出现。于是,他做的柠檬派一天比一天大。蛋糕的名字也变成了“千言万语”,“爱你一万年”……终于还是不敢表白。只是告诉她,感谢她留给他的记忆,陪他度过了青涩的时代。而她也终于不用再每天买柠檬派给爱着的人,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负担这份爱,于是离开。

记得当时看过这部电影之后,很想尝尝那种柠檬派。寻了很久,都没有柠檬味的。麦当劳有种苹果派,味道尚可。但是感觉中被一个女孩子每天买来给爱人吃的东西,应该比这个味道更好一点。或者好很多。

我们都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在飘雪的寒冬,裹着厚厚的棉衣,鼻尖冻得通红,口袋里装着很少的一点钱,却想要买最好的礼物送给他。最后只买到一小盒心型的棉花糖。然后他来了,给你暖手。把你买给他的一颗颗柔软的小心吃掉,落下眼泪。而你的心里是那么欢喜。以为那是他最喜欢的食物。直到相守多年,才知道。他最喜欢的食物,是你的爱。

“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徐志摩如是说。

后来我又想到,如果把电影里的食物换成其他,又如何?然而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一种食物可以取代柠檬,像它一样酸涩,浓烈,难以下咽。它是摆在超市货架上的明黄水果。美丽。洁净。味不惊人死不休。它只能是水果中的配角,装饰在杯沿,最后被轻描淡写地丢弃。它是冷静、倾诉、没有结果的期许。

    派是通过美语音译而来的,然而它并非是美国特有的,世界各国都有派这种东西,只不过叫法不同。意大利餐厅里有一种甜品“提拉米苏”,是香浓的可可蛋糕包裹着淡奶油,绵软甜腻,入口即化,这就是意式派了。而中式派呢,相信每个人都吃过,就是馅饼。我对馅饼有着特殊的好印象。尤其是冬夜,肚子饿了,下楼去觅食。街角有家小店,卖味道很好的白菜馅饼。走了不远就看到了那边有暗黄色的灯光。馅饼是热的,烘在烤炉里。握在手里,很烫。路上吃一个,回去还有一个。顿觉很幸福。

    有的时候,美丽和温暖总是无法兼得。有太多需索,所以失望。

    于是不愿想太多。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买柠檬派给他吃。不能再爱了,就买白菜馅饼,给自己吃。其实每个人想要的,只不过是一点温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