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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有一族“爱国人士”惯以“君子”自居,大兴斥骂“汉奸”之举,比如最近在弹丸港岛也正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锄奸运动”。
  
  中国文坛一群颇具正义感的“爱国文士”近几年亦不甘寂寞,将“无良文人胡汉奸”之流扒出来鞭尸曝丑,有些顺带牵扯祖师奶奶张爱玲也被啐上一口浓痰以泻心头“义愤”。
  
  
  我们的“爱国文士”显得很有品味,一般类似地雷战地道战里的翻译官这种小汉奸他们是舍不得开尊口叱骂的。那些贼眉鼠眼蓄小分头的品种太猥琐,就算他们残忍到一刀剜下老乡亲的心,无耻到将从前的邻居小妹献给“太君”当“礼物”,这个品种也很难分到我们“爱国文士”的“一杯骂羹”。
  
  但是胡汉奸之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一支翻云覆雨之笔竟然勾搭了海上才女张爱玲,始乱终弃,一路人生又有美女艳妇不断,居然还津津乐道自丑不觉,呀呀呸!直气得我们“正人君子的爱国文士”们恨不得食胡皮寝胡肉,剁下他的鸡巴喂野狗!
  
  
  可恨的汉奸之流本来合该獐头鼠目蠢陋恶俗,偏偏老天不争气要很多汉奸者生得相貌堂堂丰姿俊爽,还搭上妙笔生花的文采风流。汉奸“教父”不但仪容秀美还能留下如此诗词:“城樓百尺倚空蒼、雁背正低翔、滿地蕭蕭落葉、黃花留住斜陽。闌干拍遍、心頭塊壘、眼底風光、為問青山綠水、能禁幾度興亡。 ”汉奸“文胆”一生桃花运不断,晚年去台湾讲学也惹得岛上色艺双修的才女朱天文如此说道:“诗三百篇,思无邪,但我是思有邪。”(朱天文《黄金盟誓之书》)
  
  
  香港知名作家亦舒写过一篇《胡兰成的下作》,从女人的角度痛斥胡的“无良”惋惜张之“不幸”,不过亦舒女士并未上升到家仇国恨的道德层面。大陆“爱国文士”们明察秋毫立即看出弹丸之地小女人的不足,在全盘拿来亦舒的“下作观”之余再加上万劫不复的“汉奸罪”,彻底发挥了文革大字报的威猛力度,也算是提升了亦舒的“下作观”。话说回来,亦舒到底是位有成就的香港作家,她虽然骂胡兰成“下作小人”,倒没怎么说这个汪伪政权的“文胆”其文笔如何“低能”的话,香港的作家亦舒知道,如果那样一批就太损自家门面了,这就如同有人指正汪精卫的“引刀成一快”简直连打油诗都不是,岂不害天下文人羞愧难当?!
  
  
  某类愚蠢而又不安分的丑女人常借詈骂那些漂亮妖娆的所谓“荡妇”来凸现自己的清白贞节,只觉得一手抢来“贞节牌坊”就有资格占据“道德高位”,从唾骂荡妇德行的淫贱可耻到丑化荡妇面容的狐媚可憎,一路顺理成章,蠢丑之妇从此获得新生脱胎换骨变成人见人敬的淑女贤媛。
  
  
  国人道统文化的酱缸里长期浮着一对难分难舍的怪物,套用所谓辩证唯物主义者的话来说是“既对立又统一”,这对怪物各自名唤“君子”与“小人”。中国历史习惯忠奸对立,忠君的一方尊称“君子”,奸邪的一面贬呼“小人”。小人者,顾名思义与“大人”相对,什么是“大人”呢,以年龄论,父母长辈相较儿孙后世算是“大人”,以地位计,古代的官老爷受子民跪拜亦称“大人”。
  
  中国的奸角“小人”者很有点悖论的成分:世称“正人君子”的统统都莫名其妙地做了奸角的长辈,或者竟暗示与奸角的上辈私通款曲而生下不肖的子孙——“小人”,“君子”与“小人”名副其实的难舍难分了!如此说来,这“正人君子”的遗传基因也太不厚道!难怪学医出身的鲁迅一刀就切出中国小农社会的DNA———阿Q精神——“儿子打老子”,阿Q在背转身暗骂之际偷偷地享受了一番“正人君子”僭越辈分的滋味。于是乎,“小人者”变相成为中国“君子”乐滋滋的自慰工具。
  
  尊敬的“爱国文士”可谓中国的“正人君子”,无耻之尤的“汉奸”之徒乃是中国的不肖“小人”!这群爱国君子”怒斥“汉奸小人”卖国求荣之际,更痛恨“汉奸小人”文采嚣张风流倜傥。凭这群“君子”的高风亮节加上爱国忧民的道德文章,天下的才财二女美艳娇妇本来该齐刷刷分立在“君子”左右两旁,竟然,竟然会……?!他妈的!这个世界怎么了?!———可怜,“爱国文士”们心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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