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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昨夜雨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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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落
  
  这个春天来得很迟,至今未见明朗。天气时阴时晴,忽冷忽暖。春天是需要几场雨来证明的,因为缺少雨的滋润,树叶和草缺少萌芽的勇气。冬天的风干冷坚硬,将城市里寻常的一些水气吹刮得一点不剩,我甚至怀疑鸟的翅膀也让它刮得太干了,所以,鸟的羽毛显得凌刮,它的身体臃肿,并不是发胖的缘故。楼下的行道树披上一层尘土,绿也不那么绿了,香樟树一直在掉叶子,树梢已经见光了,这很罕见,这让我忧心忡忡,我下意识地了摸自己的头顶。鸟停在电线上理着蓬松的羽毛,风沿着街道上的空间切割过来,那分明是一把刀,看不见的刀,将可能出现的春天迹象一点点地削去。桂香街往东,过一个小小的缓坡,就是福锅厂,锅炉厂还在,但它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那些依旧存在的厂房和职工宿舍外。寻常的时候,会不经意飘过一阵浓浓的煤烟味儿,那是硫磺味儿。这让我亲切,毕竟,我在一个工厂呆了十几年,熟悉了锅炉烟囱出来的烟气味道。一个城市里,有多少人还在烧着煤球炉?那些小巷弄里还有多少未改造的棚户?他们烧什么灶?空气中的煤烟味从何而来?似乎有太多的悬无法得到答案,我似乎也无法打听到此类的答案。阳台在五楼,不高不低,正好是干冷的风和煤烟味流经的高度,那种有点刺鼻的气味让我的神经保持着一种民间的状态,让我在回味中始终无法放下一些过去的经验和回忆。似乎这才是平民的生活,我始终也离不开这样的生活场景。
  
  阳台上多少都会积下一些尘灰,不过,风会带走一些,又带来一些尘灰,它总是做着徒劳的事情。我拖过一遍,拖把在水桶里冲洗的时候,水浑了,变得乌黑。阳台得到了暂时的洁净,我的心情也得到了片刻的愉悦。空气中应该有不少的尘灰,它们从哪儿刮来的?空显得干燥,除此之外,看不清是否有那么多的尘灰。我的内心暗暗焦虑并惶惶不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大家不都在呼吸这样的空气,又不是我一个人,我用得着吗?这个春天显得奇怪,它为什么推迟到来?在楼下碰到邻居老李,他也在谈这事情,这个春天真是怪啊,往年这时候,都穿单衣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冷!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感觉春天的异常。老李一直在重复着:真是怪了啊,南方的雪竟然一个多月才化,鼓山顶竟下了雪!其实,这只是我们的感觉,或者是我们的经验,天气的变化,有个大背景,一时也难以说清怎样才不算异常。前一段不是说暖冬吗,这阵子,谁也不吱声了。是该下场雨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什么是异常,什么是正常的气候,季节和时令似乎应该按人们的经验来变化,人们才会说,瞧,春天真的来了,这才像春天嘛。
  
  春天是离不开几场像样的雨的,可是,这雨迟迟也不来。昨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忽然听到久违的雨声――雨落在窗户的遮阳棚上发出一种坚定的脆响,这声音似乎并不是很有底气,楼下的树叶也在响,树让风刮的时候,也这么响,不过,雨滴沾湿过的树叶,不会只有那种燥响,树摇晃时,使劲扭动着身躯,像个胖女人特意扭着腰肢,她显得笨重和拙陋。我看不清楼下树是自怎么摇晃的,我也没有必要去了解这些无聊的细节。雨的确在下,不锈钢防盗网的铁让它敲打得一片叮当,这声音很清脆准确,雨势大小可以从这里听出来。可惜,这声音稀稀拉拉,时有时无。我知道这雨也不过只是一场口水雨罢了,大不到什么地步。这让我多少有些沮丧,好不容易盼来的第一场雨,竟下得这么漫不经心,看来,春天还并未真正出现。
  
  暗红的街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光影在晃动。偶尔一辆出租车驰过,发出一种刮鱼鳞的声音。似乎风有些大,隔壁幢的楼房上有什么让风吹松动了,啪啦啦直响,像一块塑料布或是别的什么。楼上偶有一两家灯光昏暗,此时,大概只有我才是清醒的,城市和这些人一样,沉于梦乡之中,谁知道外边竟下起雨来了?
  
  早晨起来,满地的落叶,一片狼藉。扫街的人刚走,后边又落了一层半黄半绿的叶子。阳台上也是一片儿狼藉,雨水浸过的地方,污黑的尘灰流出无序的痕迹,像一些文字,或者图案。花让风吹得歪倒了,我扶起花盆,花受伤不轻,昨夜的风肯定不小。街道弥漫着一层水汽,似雾非雾,行人加厚了身上的衣服,撑着红红绿绿的雨伞。变冷了,是变冷了,一阵风吹在身上,让我连打几个寒颤。
  
  二、 工地、打桩机的汽锤的喧嚣
  
  又一个新楼盘开张了,在一片废墟上,竖起了几架钢铁的大家伙,挖掘机和打桩机,一些人在挖边界的堑壕,架设巨大的液压固定桩,防止工地建设中将震动传递到周围的楼房。工地在这个异常浮躁的城市中并不罕见,几乎,在某一地段刚刚消停,另一地段就鸡飞狗跳地忙着拆迁了。浮尘四起,春天并没有给这些地段带来丝毫的绿意,相反满目疮痍。废墟像一只血淋淋的胎盘一样被人扔在那里。拆下来还来不及搬走的旧门窗、杂七杂八的东西,像一只被大卸八块的家畜。家可不就是这样的一匹家畜吗?人走了,带走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扔下那空空的房子,门窗、栏杆、树、花和草、盆盆罐罐。拆迁的民工抡起大锤,咚咚地砸着比较坚硬的水泥梁、楼板和墙体,钢筋像被啃掉一块的鱼身体内的刺一样扎撒着伸向天空,透着一种难以抑制的锋利。家,其实也就是一座房屋,加上若干家俱和几个人,几把灶火和炊烟,几声犬吠,几点灯光和几声人的喧嚣。在城市里,没有炊烟,也没有鸡鸣和犬吠,就只剩下了锅碗瓢盆的碰击以及人声、车马喧沸。家与家聚凑在一块,就成了街道和巷弄。人与人聚凑在一块,就成了社区。现在,一切都被几架钢铁机器驱散了――人声和市嚣。废墟应该只是暂时的,很快,另一幢冲天而起的大楼即将出现在这片废墟之上。
  
  这需要一个过程,少则一年,多则数年。水泥钢筋的楼房生长速度取决于金钱的多少和利润的高低。就像树生长需要水、阳光和肥份一样,楼房的生长也离不开诸多要素――金钱、购买欲望和利润。工地在城市的一片拥挤中拓展出一片验难得的空旷,这让天空和阳光也变得豪爽起来,不再吝啬。我也看见了只有在乡村才能看到的一片完整的蓝天。裸露的土地是颜色驳杂,红的、白的、黑的、不黄不白的,都有。堑沟里积着一层薄水,下边的泥土应该是原色的,暗红色,像被割开的皮肉一样刺眼。水泥搅拌机轰鸣,一车车水泥从搅拌站运来,哗地倒进预先挖好的基础中,一根根管桩被巨大的汽锤楔入地下,再被新鲜的水泥砼掩埋。我感觉到一种扎入地底的沉重,这是楼房这种奇怪的城市植物的根部,楼房是另一种植物,它可以被分批植入地表,成为另一种标高的树。它庞大无比,挤兑着另一些人的神经,也让这个城市变得日益拥挤起来。一个个单元房,像一只只开着许多窗口的盒子,准备装入更多的人,让家像长在树上的果实一样整齐而规范。这就是现代化的结果,现代化可以改变许多事物,包括家。人花钱将原来的家毁掉,然后再花更多的钱将自己装进这种千篇一律的盒子里,成为他们幸福的新家。
  
  钢铁是一种巨大的现代的力量,钢铁让我们的生活发生质的改变。从泥巴糊墙到坚硬的混凝土钢筋,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楼房向空中伸长,低矮的瓦房终于长成了高楼。家似乎更牢固更安全了,家与家之间的联系却更疏远了。这似乎注定要发生,现代化就是一种规则和程序,像电脑里的数码一样,有条不紊,不容易发生错乱。村庄消失了,土地消失了,村庄和土地永远是个悲剧角色,它是城市的陪衬。村庄让城市的高楼替代了,一些人离开了世代的泥土,走进了城市的高楼,另一些人从远方拥向这个城市,将他的村庄和土地远远地抛在身后。钞票成为唯一的目的,成为价值的唯一衡量单位。城市注定将越来越拥挤,越来越多的人源泉源不断地涌来。蓝色的钢轨和奔驰的火车将距离和空间缩短若干倍,一些头包着白布背后吊着一个大竹篓的四川人、云贵人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操着不同的口音,他们神色忧郁,脸色让风和阳光揉得憔悴而疲惫。他们茫然四顾,周围是拥挤的汽车和人流。很多人选择了城市的临时废墟作为自己可能的立足点。他们习惯了在乡村艰苦的劳作,他们似乎也习惯了城市里人冷漠的脸色,将睥睨的目光忽略,像掸去灰土一样,他们在最接近泥土的工地上找到了一些新的自信理由。
  
  钢铁助长了城市拔高的速度,造就了一些奇怪而巨大的喧嚣。明黄色的KATO挖掘机在这些外来工的手下伸缩自如,将沉积的泥土重新翻出,将一些建筑垃圾装入了运土车斗厢里。灰蓝色的运土车,似乎是一些流动的颜色,载着这个城市某些逝去的片断,去了远方。它像我机器里的某些字节一样,从一只盘转移到另一只盘,或者格式化。它的颜色永远是暗淡和斑驳的,那车厢的漆总是被泥土污染并点缀着,成为一个乡村老农沧桑的脸。那不时被碰掉的漆块底下露出锃亮的钢铁本色,让我记起它的本来的质地。灰尘扬起,落下,一些喧嚣间歇着响起,钢铁巨人有时就这么歇斯底里,莫名其妙。尘灰掩没了一些颜色,唯一不能够掩没的就是那些劫后余生的树。春天来了,一些树依时长出动人的绿色。
  
  三、壶、敲打着的茶水
  
  普洱茶的饮法似乎是最为繁琐的一种,茶砖坚硬得像一块紫砂,冲饮之前,我得费力地将它敲碎一小块,放在壶里,冲入滚沸的开水,让这些碎茶块进一步溶胀松懈,如此冲洗两三遍后,才喝那浓得像可乐的茶汁,品那带着特殊霉味儿的茶味。从茶店弄回来了一套玻璃茶具,将可能的过程一目了然地观察一遍。普洱茶似乎是一种最为经泡的茶,比武夷岩茶更为耐泡。春天的时候,好茶断炊了,普洱茶是不错的替代品。一饼生普洱茶放上年把,就成了熟普洱。颜色半红半焦的,气味也越来越有点檀香味了。
  
  某日,朋友来串门,照例要泡上一阵子茶,将他肚子里的话往外掏干净,这茶加上适当的好烟,就是那勾话的虫子。水就只好将就着点,喝家里的过滤自来水。水壶不错,他头一句话就是你他娘的道道多,这玻璃茶壶的确就是好看。电磁炉让烧水过程也充满着某种快乐,水从注入壶中开始,在电磁的作用下,水在一点点地加热着,起先是一阵细响,水里渐渐起了一层细如鱼卵的泡,继而水中有了一些动静,那冷热交替的水纹像云一样曲折变化,上下旋起落下。响声一直不断,小半晌功夫,壶中水即沸腾,从鱼眼开到莲子开,到莲花开,水奔喧如泉,这其实也是一种禅的过程。普洱茶需大开的水,即莲花开水,水大涌起,冲得壶盖嘭嘭作响,水从壶嘴溢出,是为普洱茶的境界。开尽则复归于寂,水响过后,反而变得安静了,揿下电钮,红灯灭了。水冲出茶壶,注入杯中,普洱茶滋滋作响。茶溶开后,茶色渐渐地渗出,像云缕一样袅娜。玻璃杯中,茶色浓酽。茶盘上的动静渐多,人嘴里的话也渐多起来。鸡零狗碎的话,掏心窝的话往往多半是情绪的集合体。不过这话听起来就是顺耳,真实,虽然味道可能并不怎么样。
  
  茶巾、茶勺、夹子,茶掏勺,茶盘,等等,喝茶多了些形式上的东西。想起某日在一茶叶店品茶,见墙上一幅字:“茶色三分”,仔细品味,究竟有所悟。林语堂将人生不同阶段比做泡茶的过程,起先味极浓酽,是少年得意时,青春年少,如花岁月,自然味道浓厚,越到后来,人经历渐多,沦桑阅遍,茶味是淡了些,却显得大气磅礴起来,有诸般滋味,是要从茶中遍饮起的,《菜根谭》里说:唯嚼得菜根香,方是知人生诸味之时。人成熟后,就不再注定外表了,不再像年轻人那么花枝招展般,内在的积淀变成了持重和另一种风味,人格的魅力也渐渐呈现出来。茶色三分,正是人生最练达之时。茶渐淡,味渐轻,人总是要老的,一阵风似的,一泡好茶转眼间成了茶渣,可是,它将一番滋味泡出去了,让品茶者回味许久,这就是人生。好茶劣茶,是在品过茶后的回味里品咂出来的。
  
  江西景德镇的瓷器极适当泡茶,特别是青花瓷茶具。青得明媚,白得耀眼,白似雪,青似天。这一青一白,成就了一番境界。闽北人喜欢黑釉建盏作茶杯,建盏有兔毫釉变,极神秘,那茶汤也显得诡秘莫名,茶味道还是茶味道,却多了些不可捉摸的乐趣。青花瓷素净,和茶的禅味是相符的,清淡,清玄,清中显百般滋味,所以,青花瓷让人喜爱。青花瓷适冲饮绿茶,绿茶色淡、味淡,完全是江南素女的模样。那水色也要动听一些,水入壶中,砰砰脆响,如钟罄道场。水沸时,涌得略舒缓些,如溪间流,而它壶则如涧中泉,响声殊急而宏伟。春天的时候,在寂静的空隙,听一壶水响,妙不可言。
  
  福州市塔头桂香街桂梅小区1 幢403室,35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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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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